八.
郊外的夜空不比城市,多了几分星斗阑干,少了几分虚无缥缈。漫天的繁星在夜幕中组成了一条无边无垠的银河,星罗棋布占据了整个视野。陈皮盘腿坐在操场的草皮上,仰头无言地注视着它们,注视着亿年不变的璀璨。
他动了动酸疼的脖子,手指在颈部缓慢揉搓按摩着,却始终保持着抬头的姿势,难以移开视线。
只有在这个时候,他才能意识到自己的渺小,意识到自己,也不过是个看不见的蝼蚁。
“陈皮!滚回来睡觉!”
一声高亢有力的呼喊将他从渺远的幻想拉回了现实,他暗自啧了一声,转过身拿下巴看着小跑过来的张教官,似是又恢复了二世祖的那身老子最大的操行。
“报告教官!我想看星星!”
陈皮看着男人跑过来的身影站起身来,立正姿势啪地一声并拢后跟,后背和两腿如刀削一般绷得笔直,他两眼标准地平视前方,没看见张教官一脸狐疑地盯着自己。
他看了看陈皮,又看了看天,有点儿想笑——这小子,没见过星星还是怎么?
张教官轻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笑意,他依旧绷着一张脸,摆出那副严肃又冷漠的样子:“不允许。快回去。”
意料之中陈皮没有理他,抬了抬眼皮终于肯舍得赏给张教官一个轻蔑的眼神。他连那个立正都懒得保持,便自顾自地重新坐在草地上。
军中的纪律就是铁规,张教官怎么会放任他无视组织纪律。他没有丝毫犹豫地一把抓住了陈皮的胳膊,以毫不客气的力道将他扛了起来。
一瞬间天翻地覆,陈皮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,他就被人捞了起来。等反应过来奋力反抗时,脑海里只剩下了脚踝和腰被悬殊的力量差距摁得生疼。
一路到宿舍,陈皮能动弹的只有那双喋喋不休的嘴。
九.
第二天,陈皮的腰和脚踝果然被掐青了一片。对此张教官没有丝毫的怜悯,甩了一瓶红花油给他然后冷漠地轻哼一声——活该。
这天是军训的倒数第二天,明天的结营仪式结束后就将迎来告别。军训的日子很辛苦,没什么值得回忆的,但九天的朝夕相处,不舍却依旧强烈。
操场的灯不知为何开到了很晚,紧急集合的哨声突然被吹响,所有人鱼贯而出,在操场站成整齐的几个方阵。
一位教官从队伍中站了出来,他抱着一把吉他面对同学们杵在队伍最前面。他憋了一会儿,一张俊脸憋得通红,直到教官中有人哧哧地笑了出来,他才开口,用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说道:“今天,在这里给大家献歌一首!”
“好!!!”
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,气氛一下子被拉到了顶点。一个人唱完,马上就有人去接下一首,一把吉他在不同人手中辗转着。
直到所有教官都唱完了,才有人注意到一直没动的张教官。
“张教官,来一个!”
不只是谁喊的第一声,人群顿时像沸腾了一般爆发出整齐划一的呼喊。
张教官无奈地接过吉他,在草地上盘腿坐下。他低头拨弄了两下琴弦,然后弹出了一个熟悉的调子——《南山南》。
他的声音很轻,连带着呼吸一起都是数不清的温柔缱倦,在夜色中像是要融化成一泓春水。陈皮出神地盯着男人的侧脸,被灯光照得苍白却又极尽温暖。
也许啊,他在为远方的爱人而唱。
忽然张教官抬头向陈皮望了一眼。
电光火石之间,视线一瞬间的交融。陈皮慌忙别开脸,只留得睫毛一闪。
一下一下,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,剧烈得像是要跳出胸膛一般。
十.
晚会结束了,一曲南山南惊艳全场。
深夜里两个人最后一次躺在同一间宿舍,两张床不过两米的距离,却像是万丈沟壑,阻隔了一切说不出的言语。
陈皮的手机屏幕亮着,上面有一行未发送的小字。他反复打出来这几个字,又全部删掉。后来屏幕黑了下去,连同他的欲言又止,惴惴不安一起,湮没在了无尽的黑夜里。
——我好像是喜欢你。
-TBC-
抱歉各位看官半个月没有更文了,是小的的错。
回来发现没有一个取关真是特别的感动。
原本想这一篇完结的,没想到拖得有点儿长,
看到那个大大的“TBC”了吗!!!
没有完结!!!!!!没有完结!!!!!!!!
还有一篇!!!!!!还有一篇!!!!!!!!